树犹如此

汉语言专业 假文学生 日常咸鱼待翻身

【战场上的快乐圣诞】【大卫鲍伊×坂本龙一】

【坂本龙一回忆向】
这是答应过要做完的最后一场音乐会了。会场在骤然暗淡的灯光效果下显得更加安静,每个人都在屏息等待敲下琴键的第一声。眼镜有点沉,不过戴久了也还习惯。抬手调整一下滑下来的眼镜,就算是最后一次也还是很难敲下第一声,因为……一旦开始,就覆水难收。

刚进剧组第一天就拍那场很激烈的室外暴走戏,我狂怒的站在你们列队前,你的那句“我希望我会唱歌”的台词差点让我笑出声,你可是算得上世纪音乐人了,脸上的怒气顿消三分。间歇时坐在你旁边听到了你随性小声哼出的一段旋律,对于14岁开始学钢琴的我来说记下这段旋律完全没有问题,在心里默默哼唱和润色,真是一段不错的旋律啊。沉浸在音乐中的我应该早一点注意到你已经盯着在敲节拍的手有一段时间了,我却只看见你在对我笑,那种没有隔阂和间隙的能够渗透人心的笑。着实让我恍神了,意识到有些失礼,扭过头攥起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打算转过来打破尴尬,导演突然催促开机,到嘴的话憋成了一个我猜不好看的笑,也足够表达我的善意了。

双簧管声突然的插入,是时候该我停下了。被漆得完美的黑色钢琴上印得我一头银发尤为显眼,还是你聪明,把回忆印在我的两颊,对自己仪容如此苛刻的我怎么可能会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回忆的呢?

开机后,沙石地里,你朝我走过来,扣上上衣右口袋的纽扣,把领子扯得挺直,就跟你走过来的样子一样。皮鞋和沙石摩擦的噪音让我有些心乱。你走到我面前以最挺拔的军姿挡在我和战俘营营长之间,明明只用重复一句台词的我却有点忘了该干什么。脑子里叫嚣着我应该疯狂吼出来的台词,我却愣在原地,不听使唤的身体可能真的在用力对抗大脑而让眼睛瞪得有些发红发干,也就这一瞬间,还是大脑赢了,突然意识到我的失误,导演却没有叫停,我只好继续演下去。伸出手推了你一下,小声嘀咕“快回去”,你就真的像一位士兵,丝毫不动站在我面前,我又伸出手猛推两下,你有些晃动,又很快抿起嘴唇转正身子,甚至还扬了下巴。我低声吼着“快回去!”向你扑过去,你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我已经变成在吼台词,真的让嗓子很痛了。你却爬起来,两个大步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原来你两边瞳孔颜色不一样,一边同山涧青绿剔透,一边像深潭浓重深沉。你同台本里一样双手紧紧捏住我的肩膀,却也没有说出本来应该说出的台词,虽然隔着厚厚军装你手里的温度依旧烫得惊人,爪哇岛的太阳就像被你曾经攥在过手里一样。我还在惊诧你与众不同的眼眸,你就把脸贴近,金色的茸毛擦过我精心修整过的鬓角,你的脸贴上来时凉凉的,在热带小岛炫耀着无限的热量时这冰凉到是添了一份舒服。看起来高高的颧骨竟然比想象中柔软,扫过脖颈的热气让我等台词等得更加焦灼,呼气的节奏随着那热气不由加快……我甚至能感受到你因为暴晒和缺水的嘴唇上翘起来的皮,像是举着尖锐武器反抗到底的小武士们,以至于你的双唇放在我的右脸颊时我竟只感受到微微刺痛和一点温热。你微微后退,双眼交汇时你眼里只有坚定,脸上却毫无表情,贴向左边脸颊,我只能看到你卷翘凌乱的金发。但这次呼在脖颈上的热气变得急促了起来,落在左脸颊上的湿热和柔软似乎把我从这个暴戾军官的角色里抽离出来,我有些困惑和难堪。我,是我,还是军官?你,是你吗?

音乐会已经快要结束,弹奏的琴键每一次按下都还是感觉到冰凉,当时要是用手摸到你的脸也是这个温度吗?明明正是合身的礼服却在胸口处勒得有点喘不上气,厚重的眼镜似乎要把我压得更低,我的脖颈已经很努力在向上撑,但我的手指还是能追上在片场的间歇时你哼唱的那段旋律。

爪哇岛的月光真的可以是蓝色的。这是被人告知你要求在这世间最后想要一直停留的地方之后第一次回到这个小海岛上。不远处一个黑发男孩揉了揉并肩坐在一起的那个男孩的金色卷发,爪哇岛的月光真的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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